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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肚子里还有你的难道你想赖账吗(1 / 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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随着精液一点点灌入生殖腔,华斯礼被发情期oga扰乱的理智渐渐恢复了一些。

可他的性器还死死嵌在章凌的生殖腔里,这种情形生物书上出现过很多次,华斯礼知道,除非完成永久标记,否则alpha很难和oga分开。

他稍微挺起上半身,看见章凌的身体在酒店灯光下泛着情热的红色,湿淋淋的,出了不少汗。

华斯礼皱起眉,目光在章凌被自己咬得乱七八糟的腺体上打转。

果然,所有oga都一个样,看中了哪个alpha就会喜欢故意释放信息素勾引对方,然后交出自己的腺体和后穴,淫荡迷乱,毫无廉耻!

……可是我也好不到哪儿去。我厌恶oga,却没能赢过信息素,竟然把他永久标记了。

生物老师说,章鱼是被基因支配的动物,虽然拥有很高的智商,但是并没有发展出文明,因为雌章鱼眼窝后的腺体会分泌“死亡激素”,一旦开始产卵繁育后代,便会不吃不喝,直到小章鱼出生,耗尽所有生命能量。

alpha和章鱼一样,也受到基因的支配,无论之前多么厌恶一个oga,只要永久标记,就会对他产生难以理解的独占欲和保护欲。

比如现在,看着章凌身上的痕迹,他居然感到于心不忍起来。

不等他思考,手已经先抚上章凌的脖颈,拇指轻轻摩挲腺体边缘。

手掌下的肉体微微一颤:“疼……”

章凌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,怕打针,也怕疼。但比起腺体火辣辣的刺痛,下半身传来的阵阵胀痛才更让人难以忍受。

虽然华斯礼的性器不像犬科动物长了倒钩刺,可是为了不让精液漏出去,充血的海绵体已经胀大到了生殖道无法容纳的地步。

他多希望华斯礼能张开双手抱抱他,也许温暖的怀抱能减轻身体上的不适。

想到这里,章凌扭过头,眼神迷离,却带着令人心碎的渴求与希冀:“华、华斯礼,你可以……抱住我吗?”

后面几个字微不可闻,况且华斯礼也没有在听他说什么,他的注意力被章凌颊边打湿的浅发吸引了,放在腺体上的手指跟随主人的想法转移,来到滚烫的脸颊,轻轻勾住发丝,撩到耳朵后面去。

真是一张漂亮的脸,可这么漂亮的脸偏偏oga……但凡是beta,他说不定就动心了,可惜……

不,没什么可惜的。

华斯礼咬紧牙关将最后一股精液射进章凌的身体,肿胀的肉棒总算得到了餍足,不多时,卡在生殖器内的顶端缓缓退出,章凌闷哼一声,再次把头垂下去。

终于结束了。可是华斯礼没有抱他,他很不开心。

“放松,让我出去。”华斯礼咬着牙,尽量控制住自己不被缩紧的肉穴刺激。

怎么可能放松!章凌真想骂他插着说话不腰疼,那么粗的一根东西从体内碾过,生理反应又不是他能控制的。

但他还是乖乖听话,努力打开身体。

“啵”的一声轻响,肉棒无视穴口的挽留,完全抽离,章凌抓着床单,肚子里还残存着被捅开的感觉,没一会儿,湿热的液体沿着穴口流下,有的滴在床上,有的顺着会阴往下滑。

不用看都知道那是什么。章凌想伸手摸一下肚子,奈何手臂酸软,动一下都没力气。

华斯礼射了那么多,该不会怀孕吧?我虽然喜欢他,可是生孩子还是太早了点……

他一边胡思乱想,一边趴在床上喘息。

华斯礼盯着他腿间的白浊,脸上一阵燥热,最后又变回平时生人勿进的冰山脸。他抽了几张纸擦干净自己的性器,起身系皮带。

听见动静,章凌疲惫地抬起眼皮看他,似乎在问“你要干什么?”

华斯礼对上他的视线,沉默片刻,他抖开空调被盖住章凌的身体:“你躺着,我下去买点东西。”

“噢。”章凌眨巴眨巴眼睛,哑声说:“我好饿,可以帮我买点吃的吗?”

华斯礼点点头,面无表情地走出房间。

oga发情期少则三天,多则七天,虽然今天已经永久标记,但是接下来的几天里每天还得给oga灌注一次精液才行。

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凌并没有感到不安。

他抱着被子,开心地打了个滚,成了!他想。

正所谓水滴石穿、铁杵磨成针,老天总算没有浪费他的心意。

“我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白琳琳。”章凌忍着酸痛去找手机,谁料口袋里空荡荡的,什么都没有。

糟糕,手机忘在酒吧了!

房间里倒是有座机,可章凌压根不记得白琳琳的电话号码。

“算了,好事不怕晚,明天再告诉她吧。”

想到华斯礼,他心里又是一阵雀跃:毕业后我们该去哪里结婚呢?挪威,新加坡,还是马尔代夫?巴厘岛好像也不错……

短短半个小时,他不仅把婚礼、蜜月规划了一遍,连参加婚礼的宾客名单都列出长长一串,仿佛和华斯礼结婚就差一个毕业了。

虽然妈妈经常说找对象要擦亮眼睛,但是章凌相信自己的眼光,华斯礼一定是个值得共度一生的alpha。

可能是因为太累,想着想着困意便上来了,他揉揉眼睛,喃喃道:“华斯礼怎么还没回来。”

不知过了多久,门外响起刷卡的“滴”声。

华斯礼拎着打包盒走进房间,把买的粥放在圆几上,随即站在床边,居高临下地望着章凌:“醒醒。”

迷迷瞪瞪睁开眼,章凌打了个哈欠:“你回来了。”

华斯礼拿出避孕药和抑制剂,一一放在床头柜上,冷冰冰地吩咐:“这是避孕药,待会儿吃一颗,12个小时后再吃一颗。”

章凌察觉到一丝不对劲,从被子里钻出来,他呆呆地看着华斯礼:“你下去,就是买这个?”

“……这盒是抑制剂,”华斯礼没有回应他的问题,“你的发情期并没有结束,为了避免像今天一样出现事故,我建议你提前口服一支。”

章凌怀疑自己听错了:“事故?”

“对,事故。”华斯礼别开他的目光,眼睛平视前方的复古墙壁装饰,“你放心,我会联系最好的医院为你清洗标记。如果你还有别的条件,可以尽管提。”

“你什么意思?”章凌疑惑地歪头。

“……不要明知故问。”华斯礼波澜不惊道,“我们不是恋人,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,仅仅只是同学。”

“但是我们已经结合了,你还咬破了我的腺体,”章凌提高音量,“我肚子里还有你的精液,难道你想赖账吗?”

“所以我才说让你提条件,钱、房产……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,我都会给你。”华斯礼冷冷一笑,“这也算是对我的惩罚吧,惩罚我多管闲事,惩罚明明厌恶oga却还……”

他顿了顿,转过脸,用一种异常淡漠的眼神看向章凌:“算了,我跟你说这么多干什么。”

章凌呼吸都凝滞了,脸色瞬间变得惨白:“你……你不能这么对我,我那么喜欢你,你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一点点呢?哪怕就一点……”

这算什么?我是抹布吗?睡完就扔?

即将被抛弃的恐慌感深深地将他笼罩住,没有多想,他撑着酸痛无比的身体爬下床,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抓住华斯礼的手臂:“我究竟是哪里不够好,你说,我可以学,真的,我可以学……”

华斯礼毫不留情地甩开他的手:“章凌,你不觉得你现在看起来特别廉价么?”

章凌愣住了,漂亮的眼睛里雾气弥漫,半晌,他默默抱着膝盖,把头埋进去:“……你太过分了。”

华斯礼握紧拳头,心脏一阵阵地抽疼,就像有人拿了把刀在割一样。

他知道,这是alpha的保护欲引起的症状,和他本人的思想无关。

为了能速战速决,华斯礼只能想方设法让章凌尽快死心:“装出一副可怜样子给谁看,真恶心。”

说着,他抽出桌上压着的信签纸,用铅笔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:“你可以慢慢考虑要什么补偿,想好了再联系我。”

章凌头也不抬,哽咽道:“滚,马上滚……我不想再看见你,我不要再喜欢你了……”

“那真是求之不得,”心脏痛得快要炸掉,华斯礼长长吐出一口热气,看向章凌缩成一团的、小小的身体,情不自禁放柔了声音,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:

“以后,没吃抑制剂别在alpha面前瞎晃,免得自己吃亏。”

章凌红着眼圈斜睨他,抿着嘴唇没吭声,手却摸向了桌上的铜制小夜灯,下一秒,他用尽了吃奶的力气,狠狠砸向华斯礼。

只听一声闷响,华斯礼没有躲,台灯从他的腹部滚落,哐当掉在地板上。

华斯礼脸上闪过一丝愠怒:“你干什么?”

他往前走了一步,章凌扯起嘴角,目不转睛打量他的表情:“这就生气了,要揍我?”

不等华斯礼开口,他撑着手臂往后挪了挪,靠在冰凉的床头柜上,可惜上面已经没有物件给他当发泄的工具:“那你最好现在就弄死我,否则我迟早让你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。”

这是章凌凌下意识闭上眼睛:不会吧,真的要揍我?那我可不可以告他故意伤害罪?

然而想象中的疼痛迟迟未来,章凌疑惑地睁开眼,只见华斯礼捡起地上的小夜灯,轻轻放在他身后的床头柜上。

章凌:“……你什么意思?”

华斯礼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,起身走向门口,“砰”,大门重重关上。

章凌呆呆地望着门口,几分钟后,他抱着膝盖,鼻子一酸,终于呜咽着哭了出来。

那些一见钟情的怦然心动,那些因为告白而兴奋得辗转反侧的夜晚,全都随着哭声飘散在一片狼藉的房间里。

哭够了,他想爬起来,或许在地上坐太久,起身时他眼冒金星,蹒跚几步才站稳。

此时此刻,他非常想念家里的一切,想念妈妈,想念爸爸,他好想立刻飞到妈妈的身边,像小时候一样一头扎进妈妈的怀抱。

可是,章凌低头闻了闻身上的气味,浓浓的alpha信息素。

现在这个样子,他们看见了肯定会非常担心。

望向华斯礼买的抑制剂和避孕药,章凌没有丝毫犹豫,拧开矿泉水瓶,吞下一颗避孕药和一支抑制剂,随即倒在床上,没多久便睡着了。

——

凌的身体状态好了很多,虽然下身仍然酸痛,但至少心理上独立又强大。

“老子一定要出了这口恶气。”

他本来想安慰自己,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,可清醒后反而越想越堵得慌,从小到大,他还没受过那么大的委屈,要是被白琳琳知道了,肯定会嘲笑自己一辈子。

不过在章凌的朋友中,也就只有白琳琳能帮他了。

白琳琳家里做的生意上不了台面,用章凌妈妈的话来说就是“伤天害理要遭报应的”,这样的背景,正好适合去做“伤天害理”的事。

到时候可以让白琳琳找几个打手,蹲在华斯礼回家的路上,给他套个麻袋,好好揍他一顿。

想到华斯礼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画面,章凌差点笑出声。

活该!让你不喜欢我,走着瞧吧!

退完房,章凌站在酒店大门口,开始思考自己要不要走回去。

手机不在身边,又没有现金,他连地铁都坐不了。

在酒店门童的注目礼下站了十几分钟后,章凌鼓起勇气,拦了一辆出租车。

司机长得很和蔼,可惜里面的气味着实难闻,章凌捂住鼻子,告诉司机地址,急忙摇下车窗。

司机在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,看见章凌脖子上的红痕,心道现在的年轻人思想观念也是够开放的。

不过他什么也没说,闷声把油门踩到底,很快就找到了章凌说的别墅区。

大门保安认识章凌,直接打开门让车辆进去,到了家门口,章凌迫不及待下车,歉意道:“师傅,我忘带钱包了,你等我一下。”

司机见怪不怪:“不着急,你慢慢去拿。”

章凌哒哒哒跑进院子里,刘阿姨在打扫卫生,看见他来,喜笑颜开道:“小凌回来了,晚云别提多担心你了,在外面留宿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?”

她口中的“晚云”姓秦,是章凌的妈妈。

章凌心虚地把衣领拉高了些:“呃……阿姨,你可以帮我付一下打车费吗?司机在外面等着呢,我手机丢了。”

“好嘞,”闻言,刘阿姨擦擦手往外走,“你妈妈在客厅等你呢,先进去吧。”

客厅里,秦晚云正在喝茶,听见脚步声,她不急不缓抬头:“昨晚去哪儿了?”

秦晚云看起来完全不像四十岁的人,脸上胶原蛋白很足,容貌清丽,眼角没有一丝皱纹,走在街上说二十多岁也不会有人怀疑。

“去白琳琳家玩,她……她过生日,所以玩得久了点。”

章凌嘴巴一撇,委屈地扑到妈妈身边,把脸颊蹭到她的肩膀上:“妈妈,我好想你。”

“才一天不见,有那么想吗?”秦晚云不明就里,但还是抬起手,温柔地抚摸章凌的头顶。

“就是想嘛……”在妈妈面前,章凌一向是会撒娇的。

“噫,肉麻死了,真应该拍下来给你爸爸看看……等等,”秦晚云敏锐地吸了吸鼻子,“这是什么味道?”

她扭头凑到章凌的颈间,alpha的信息素味道更加浓烈,充满了侵略性,仿佛在宣告着所有权。

秦晚云皱着眉退开,表情凝重地问:“你给我如实交代,昨晚上究竟见了什么人?做了什么事?”

“我、我真的只是去白琳琳参加聚会……”章凌下意识摸向颈后的腺体,那里贴着一张创可贴,是退房时问酒店前台要的。

他以为把腺体遮住就不会有味道,没想到只是掩耳盗铃。

“去参加聚会怎么会有那么浓的alpha信息素?”秦晚云握住章凌的手,“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?”

“……是。”章凌低下头,声音越来越小:“我不小心被一个alpha标记了,但是,他……他不喜欢我。”

“不喜欢?那他为什么标记你?”

“就是……就是一场误会。”章凌的头低到快要砸进地缝里,“妈妈对不起,我不应该忘记您的嘱咐,是我的错,您别生气。”

秦晚云怔住了,半晌才喃喃道:“是谁,是谁对你做了这么混蛋的事情……”

章凌抿起嘴唇,不想告诉她。

秦晚云颇有耐心地等了一会儿,可章凌却始终沉默,她深深吸了一口气,猛地站起来,伸手拿起手机,“我要打电话让你爸爸立刻回来,不管是谁家的alpha,咱们总得上门要个说法!”

“妈,我自己能处理,你别告诉爸爸!”

章凌不想让他们为自己的事情操心,比起去华斯礼家闹,他更宁愿私下找人解决:“爸爸在澳门谈很重要的生意,万一影响生意就不好了。”

说着,他一把夺过妈妈手里的手机,正想扔远一点,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,有人打电话进来了。

屏幕上跳动的联系人就两个字:老公。

“你爸的电话,快接啊!”章凌妈妈又气又急,趁章凌愣神的功夫,径直把手机抢回来,按下接听:“喂,老公,我正有一件大事要找你呢……”

手机那边传来沙哑而哽咽的男声:“……晚云,对不起,我对不起你和凌凌……你们一定要好好活下去,好好的……”

秦晚云心头顿时升起不祥的预感:“你突然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?”

“对不起……”

男人的声音逐渐消失,紧接着传来呼啸的风声,然后便是重重的钝响,夹杂着刺耳的电流声,“嘟”,电话挂断了。

章凌凌的父亲章万锦从恒耀王宫1608号房间的窗户处坠落,骨骼碎裂穿透器官,血液流入肺部,当场窒息而亡,让家属赶紧去澳门认领尸体。

秦晚云听到“尸体”两个字,手脚发凉、眼前一黑,整个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。

等再次醒来,她发现自己躺在客厅沙发上,章凌红着眼圈坐在她身侧,紧紧握着她的手。

秦晚云坐起来,客厅里除了章凌还有五六个陌生人,他们穿着黑色制服,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。

秦晚云头还很晕,虽然虚弱,说话却很有气势:“你们是什么人?谁允许你们进来的!”

“你好,我们是法院执行局执行人员,被执行人章万锦将这套房产抵押借款后未履行还款义务,现在要依法对他抵押的房产进行强制查封。”

说话的是一个女执行人员,她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,像台冰冷的机器:“希望你们能配合我们的工作,尽快搬离。”

“不可能,这不可能,”秦晚云梗着脖子,“我先生公司的生意一直很好,怎么会抵押房产,你们一定是弄错了!”

女执行人员说:“我们是严格按照强制执行决定书上的期限执行的,按照规定,你们应该在今天之前搬离,但是看在你们突然遭遇变故的份上,我可以再给你们两个小时的时间。”

闻言,章凌垂下眼:“不必,我们现在就离开。”

他搀着秦晚云的手,把人往外扶:“妈妈,走吧,这里已经不是我们的家了。”

为了给章凌洗标记,华斯礼给冷战很久的华天成发微信,请他帮忙联系医院。

天知道华天成收到儿子信息的时候有多么惊讶,从他再婚到现在已经有七年了,这还是华斯礼凌却迟迟不联系华斯礼。

一个星期后,华斯礼失去了所有耐心,这件事就像一根刺卡在他的心里,他虽然厌恶oga,却也不愿意亏欠对方。

在年级群里打听到章凌是高三四班的学生后,华斯礼趁课间休息来到他们班,在窗外看了一圈,没有找到章凌的身影。

华斯礼冷着脸,拦在从里面出来的一个男生面前:“同学,请问章凌在吗?”

男生挠挠头:“章凌?他退学了啊,你不知道吗?”

退学?华斯礼心中一沉:“什么时候的事?”

“就前两天吧,班主任说的。”男生尴尬道:“内啥,我要去洗手间,先走了啊。”

难道是因为我标记了他?

华斯礼本来就有点不爽,现在更加不舒服:竟然放弃学业,这个oga的心理承受能力未免也太脆弱了!

“你找章凌什么事?”

前方突然冒出一个女生的声音,华斯礼定睛看去,只见女生化着精致的妆容,头发染成夸张的红色,校服裙特意改短,露出两条光溜溜的长腿。

他不由得皱起眉,又是一个oga。

“章凌在哪儿?”华斯礼问。

白琳琳叹了口气:“我大概知道你是谁了。跟我来吧,班级门口不方便谈话。”

她带华斯礼来到走廊尽头,那里是杂物间,平时没什么人过来。

“你是那个标记他的alpha,对么?”

白琳琳开门见山道:“你真是一个混蛋,既然不喜欢,为什么要在他发情期的时候永久标记他?”

华斯礼不答反问:“所以呢,他在哪儿?”

白琳琳:“……他遇到了大麻烦。”她撇开眼,望向远处在操场上吵吵嚷嚷的学生,“你可以帮帮他吗?”

——

所谓的“屋漏偏逢连夜雨”,也不过如此了。

被喜欢的alpha睡完就扔,父亲债台高筑后跳楼自杀,住了十几年的家被查封……现在,他和秦晚云只能蜗居在一家小旅馆里。

他们已经无处可去,章万锦名下的所有财产都被冻结,秦晚云婚后就一直专心做家庭主妇,每个月的开支都是章万锦按时打款,章万锦被冻结,意味着她能支配的资金也所剩无几了。

住旅馆的钱一直是章凌在付,他把微信、支付宝、银行卡里的钱算了四五遍,数字却并没有变化。

这些钱够他们生活多久?他不知道。

章万锦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,他白手起家,从初创公司做起,后来赚了些钱,公司也越做越大。

现在回想起来,这两年章万锦确实有些异常,去年开始,他经常去澳门出差,说是谈生意,秦晚云也没有多问。

她是无条件相信章万锦的,能从漂浮不定的小模特变成外人眼里的“富太太”,章万锦对她来说就像一个英雄。

可是这个世界怎么了,为什么她满心相信的“英雄”会变成一个不顾妻儿的赌鬼,甚至还懦弱地跳楼自杀?

“不对,不对……”秦晚云坐在床边,“一定是哪里搞错了……”

章凌刷卡进门,把两碗热乎乎的小馄饨放在桌上:“妈,吃饭了。”

秦晚云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,仍然念叨着“一定是哪里搞错了”,章凌走过去,她看也没看他,掀开被子躺回床上,随即抱着肩膀,面对墙壁蜷缩成一团。

短短几天,秦晚云就像老了几十岁,以往乌黑亮丽的长发乱糟糟地压在枕头上,章凌简直不敢细看。

他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坐下,秦晚云缩在被子里的身体那么纤瘦,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。

“妈,我买了去澳门的机票,”鼻子一酸,章凌喉咙哽咽道:“我们明天去把爸爸接回来吧。”

“澳门?”秦晚云突然转头,瞪大双眼望着章凌:“去澳门干什么?你是不是想去赌场赌钱?”

她的眼神很不正常,那么疯狂,和偏执的病人没什么两样。

章凌急忙解释:“不是的,我只是想把爸爸接回来……”

“章凌,开门!”

正在这时,门外突然响起白琳琳的声音。

章凌替秦晚云掖好被子,起身去开门,白琳琳探出头来:“阿姨呢?”

“她在睡觉,你等我一下,我拿一下房卡,出去说。”

章凌揣好房卡,站在走廊上后,才发现白琳琳身后还有一个人。

华斯礼沉默着看向章凌,他瘦了些,脸色很憔悴,头发很随意地扎成丸子,颊边散着几根凌乱的发丝。

他怎么来了?章凌满头问号,对白琳琳使了个眼色——

我是让你找人揍他,但带来我住的旅馆揍,是不是太明显了?

白琳琳和章凌从小一起长大,看他这幅表情,瞬间明白他在想什么,急忙摇头:“我不是!我没有!那啥,他就是想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。”

“……看我过得有多惨是吧,现在你看到了,满意了吧?”章凌没好气道。

华斯礼冷笑:“你过得惨对我有什么好处,”他收起刚冒出来的恻隐之心,“别太自作多情,我没那么关心你。”

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,本来就饿得慌,现在华斯礼几句话更是让章凌气得眼冒金星,他刚想破口大骂,旁边白琳琳却先开口了:

“不是大哥,你能不能行的?来的路上不是说得好好的吗?你们这些有钱人家的alpha长嘴是会犯法吗?”

华斯礼不自然地哼了一声,“章凌,你抽空和我去医院洗标记,医生已经约好了。另外,你需要钱可以直接跟我说。”

章凌:“……不需要,你滚,我不想看见你。”

他撩起碎发别到耳后,语气竟然出乎意料地平静:“白琳琳,你跟我进来。”

“哎呀,”白琳琳看看华斯礼又看看章凌,只得先跟章凌进去。

“砰”,房间门关上,像极了那天华斯礼把章凌一个人留在酒店的场景。

他静静地站了会儿,从包里拿出笔记本,撕了一张下来,然后用笔写了一串数字,随即掏出钱包,把银行卡夹在纸里,从门缝里塞进去。

做完这一切,华斯礼毫无留恋地走向电梯。

房间里,章凌拽着白琳琳来到窗边,压低声音问:“你为什么要去找他?”

白琳琳自知理亏,尴尬道:“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嘛,渣男的钱不要白不要,你们家现在这个情况,如果能多个人帮忙,至少能还掉一部分从亲戚那里借的钱,对了——”

她想到什么,拿出手机,打开一个网页:“我查过华斯礼,他爸爸是华天成,智胜无涯律所的主任,这个律所还上过综艺呢……”

章凌凉凉道:“怪不得你不敢找人揍他。”

白琳琳更愧疚了:“凌啊,不是我不帮你,我爸爸知道我和你关系好,他怕我救济你,把我的卡停了,每个月就给我打两千块零用……”

章凌皮笑肉不笑:“我没问你要钱。”

“好吧,我摊牌了。”白琳琳无奈道:“你知道的,我爸爸的生意比较特殊,万一真的惹到华斯礼他爹,他不得抓我们小辫子啊。”

她实在是不忍心看章凌的表情,索性别开脸,“别的我都可以帮你,就这件事不行。”

良久,白琳琳听见章凌叹了口气:“……对不起,我不应该冲你发火。”

白琳琳诧异转头,章凌趴在锈迹斑斑的窗框上,侧脸被阳光照得近乎半透明:“琳琳,你能帮我找份工作吗?来钱快的那种。”

“其实,你没必要替你爸爸还债。”白琳琳心疼地拍拍他的肩膀,“大人的事情,跟我们小孩子有什么关系……”

“要债的可不这么想。”章凌抬手遮住阳光,轻声说:“他们迟早会找到我头上。”

“可是也太多了,你一个高中生怎么还……要不,”白琳琳说,“你们离开这个城市,去小地方躲起来吧?”

闻言,章凌低头和她对视,眼神微微松动:“这么做……真的可以吗?”

“去吧!”白琳琳珍而重之地拍拍他的肩膀:“没钱花的时候微信我,虽然我现在也非常穷困潦倒,但是馒头方便面管饱!”

——

五年后,a市最繁华的城区,“夜来疯”派对酒吧人头攒动,一片起哄声中,三个身材性感的女oga脱掉上衣,穿着红色的bra跳极其撩人的动作。

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她们,只有一个男人除外,他从头到尾都只盯着给他倒酒的服务生。

这个服务生看起来年纪很小,一头稍微往上剪碎的齐耳短发,柔顺而蓬松,尖下巴,单眼皮大眼睛,制服包裹着纤细的腰身,托着酒瓶的手指也细细长长的。

倒好酒,放下酒瓶,服务生垂着眼,没有看卡座上的客人:“请慢用。”

“等等,”男人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,饶有兴味道:“这瓶酒是为你而开的,坐下来,陪我喝两杯。”

章凌望向手腕,男人的手掌很大,无名指上一枚钻戒熠熠生辉,他抿起嘴唇笑笑:“抱歉,我不陪酒、不陪聊,如果您有需要,我可以给您推荐本店最受好评的少爷。”

“啧。”男人没有要松手的意思,“我不喜欢脏东西,就要干净的,你是大学生吧,想不想做赚钱更快的兼职?”

章凌抿起嘴唇,已经记不清是凌扯到怀里:“这可由不得你。”

屁股顿时碰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,章凌鸡皮疙瘩起了一身,急忙挣扎:“放开我,我已经有男朋友了,难道你没闻见我身上的alpha信息素吗?”

男人笑起来:“那正好,我也有老婆。”

趁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舞台上,男人扭着章凌的肩膀把他往卡座上压,后背顶着男人的胸膛和热乎乎的性器,章凌还没来得及喊救命,就被掐着脖子摁进皮质沙发里:“唔呃……”

“咔哒”,男人急不可耐地解开皮带,不知何时勃起的阴茎露出紫红色的龟头,二话不说便拽下章凌的裤子,想往里面顶。

或许是华斯礼留在体内的信息素在作祟,那一瞬间章凌感到无比的反胃,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在抗拒陌生alpha的入侵。

就在龟头碰到大腿根的刹那,他瞥见桌上倒了一半的洋酒瓶,想也不想,反手抓住瓶口,用了吃奶的力气狠狠砸向男人的头。

“砰”的一声,酒瓶碎裂,酒液和鲜血一起流下,男人身体晃了晃,随即捂着头歪倒在一旁:“杀、杀人了……”

章凌惊魂未定地看着手中残破的酒瓶,舞娘们刚好跳完一曲,男人的同伴发现了异常,大跨步走向章凌,抬手便是一巴掌:“贱人,居然敢打我兄弟!”

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,头晕目眩间,章凌感觉到自己被掐着脖子提了起来。

早知道就带把水果刀,这样的话,至少被打死之前还能捅死一个。

章凌如是想。

然而意料之中的拳头并没有来临,脖子上一轻,他咳嗽着倒回沙发,紧接着下巴被凉凉的手指捏住:“……章凌?”

好熟悉的声音,是谁?

章凌气息不稳地抬眼看去,五年未见的华斯礼正皱眉盯着自己。

那一刻呼吸都要凝滞了,没有他乡遇故知的惊喜与亲切,章凌只恨不得抛开地缝钻进去。

尴尬的燥热从胸口爬到脸上,章凌手足无措地推开他:“不好意思,你认错人了。”

华斯礼冷冷一笑,手指滑到章凌的脖颈,弯腰凑上去:“是么,那你身上怎么会有我的味道?”

章凌蓦地瞪大眼睛,一股浓烈的、充满侵略性的信息素扑面而来,它们仿佛无孔不入,很快便沿着皮肤钻进血管里面。

“哈啊……”章凌慌乱地捂住嘴,全身发软,不受控制地往下滑。

见状,华斯礼满意地眯起眼:“看来你的身体还记得我。”

在即将滑落在地上之前,华斯礼一把将章凌捞了起来,哪怕是在酒气熏天的酒吧,他散发出来的信息素也异常明显。

华斯礼抱着章凌往外走,其他客人感受到他周身的低气压,情不自禁给他让开了一条道。

章凌把脸埋在华斯礼的肩膀上,突然想起五年前那个夜晚,他也是这样抱着自己离开的。

可今时不同往日,那时章凌像抓住救命稻草,毫无保留地贴近他,现在却极力控制着oga的本能,紧紧闭着嘴唇,生怕自己吻上去。

他已经很久没有经历发情热了,为了避免发情带来的麻烦,他每天都会吃抑制剂,发情期加大剂量。

由于华斯礼对他进行了永久标记,所以即使其他alpha故意释放信息素也不会对他产生影响,反而会感到厌恶、抗拒。

哪里像现在这样,全身每一寸皮肤都在渴望被华斯礼占有。

章凌恨这具不争气的身体。

他难受地动了动腰,后穴里仿佛有几万只蚂蚁在爬行,痒得不行,迫切需要华斯礼的性器插进去摩擦。

托着屁股的掌心传来濡湿的感觉,华斯礼像被烫到似地挪了一下手指,嫌弃道:“你的水流到我手上了。”

章凌夹紧大腿,咬着嘴唇没吭声,可屁股里的水根本不受他控制,还在往外浸。

原本想直接离开酒吧,但是感觉到章凌抖得越来越凶,华斯礼停下脚步,随即转身,走向酒吧的洗手间。

喷了夸张涂鸦的洗手间门半掩着,进去便听见隔间里传出肉体拍打的啪啪声。

华斯礼喉结一滚,找了个没人的隔间,踢开门,随即把章凌放在马桶盖上。

锁好门,他看向面前的人。

章凌现在这个样子真的非常糟糕,迷乱的眼神,绯红的脸颊,因为发情而剧烈起伏的胸口,两条腿大张着,正在无意识地用屁股磨蹭马桶盖。

没有哪个alpha能受得了这样的诱惑,但华斯礼却没有动的意思:“别看我,你自己解决。”

章凌喘得很凶,上气不接下气:“你、你转过去……”

华斯礼:“……”

他冷着脸转身,没一会儿,身后便传来窸窸窣窣脱裤子的声音。

章凌把裤子推倒大腿上,然后撑着墙,一条腿踩在地上,一条腿跪在马桶盖上,艰难地抬起屁股,扭着腰,用右手食指插进后穴。

他以前没干过这样的事,手指刚进去,就被里面的温度烫了个激灵:“哈啊……”

穴肉饥渴地缠住他的手指,那股蚀骨钻心的痒稍微缓解了一些,章凌闭上眼睛,忍不住抽插起来。

呻吟声和水声在耳边不停响起,华斯礼握紧拳头,额头爆出了青筋:“你能不能安静点?”

章凌吓了一跳,这才想起华斯礼还在。

他死死咬住嘴唇,闭上眼睛更加用力地拿手指插自己的屁股,可后穴里还是很痒,手指不够粗不够长,怎么插都像在隔靴搔痒。

几分钟后,章凌没力气了,抽出手指,他喘着粗气,后穴的水滴答滴答掉在地上。

华斯礼低头瞥了眼自己勃起的下身,不耐烦道:“还没解决么?”

等了半晌没回音,他狐疑地扭头,却看见章凌双手撑着墙,屁股高高抬起,垂着头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
华斯礼的视线停在章凌的屁股上,白花花的臀肉包裹着殷红的后穴,那里很干净,没有一丝毛发,此刻正欲求不满地一张一合,往外吐出透明的液体。

“帮……帮帮我……”

章凌快要站不住了,他破罐子破摔,红着眼圈扭头,用充满情欲的眼神向华斯礼求救:“我、我要死了……”

经历过那次失控,华斯礼现在已经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欲望,可被章凌这么一看,他还是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,明知故问道:“怎么帮?”

章凌闭上眼睛,无声地做了个口型:“操我。”

华斯礼眉毛一拧,毫无疑问,章凌有一张清纯漂亮的脸,但这张脸却做出放浪的表情,恬不知耻地晃着屁股邀请他。

华斯礼解开皮带扣,不急不缓地把硬热的性器掏出来,他没有立刻进去,而是握着阴茎,故意让顶端在章凌的穴口磨蹭:“章凌,这几年,你被多少alpha操过,嗯?”

“没有……”章凌喘息道,“只有你……只有你进来过……”

太阳穴跳了跳,“只有你”三个字极大地取悦了华斯礼的占有欲,不,准确说,是alpha的动物本能。

他的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,伸手掐住章凌的腰,用力往自己的下身带。

“噗嗤”,粗大的柱身毫不留情地撞进去,把殷红的肉穴插得汁水四溢,华斯礼忍不住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,俯身压在章凌的背上,搂着他的腰,缓慢而又节奏地晃动腰胯。

章凌水很多,滑滑的,包裹着华斯礼的肉棒,又软又湿润。

最重要的是,他很紧,紧得就像凌很想浪荡地放肆呻吟,可又怕被华斯礼听到,只得死死忍住,但是生殖道被粗大肉棒重重碾过的快感实在是太过于疯狂,他情不自禁把屁股撅得更高,主动去迎合华斯礼的抽插,甚至希望对方能插得更狠、更用力些。

似乎察觉到他的想法,华斯礼低低一笑,突然用力把他抱起来,然后转身坐在马桶盖上,像抱小孩撒尿一样,掐着章凌的大腿把它们分得更快,又快又重地往上顶弄。

章凌快要被顶散架了,捂着嘴巴含糊不清地哼,胸口两团微微起伏的乳肉随着操干的动作上下晃动:“唔嗯……”

太爽了,他绷紧小腿,脚趾蜷缩,狭窄的甬道毫无预兆地夹了一下,华斯礼闷哼一声,咬住章凌的肩膀,狠狠往上一撞,随即顶住不动了。

章凌嗯嗯啊啊地挣扎起来,肚子里好烫,是华斯礼喷溅的精液,但华斯礼的手臂十分有力,把他锁得死死的,整个人动弹不得。

大脑里一片空白,只是想象了一下精液灌入生殖道的画面,章凌便痉挛着潮喷了,前面也淅淅沥沥射出好几股白浊的液体。

多亏了alpha的体液和气息,oga体内咆哮的欲求得到了满足。

肩膀上某块皮肤传来湿润的触感,章凌红着眼睛看去,是华斯礼在舔他咬出来的齿痕。

章凌没有挣扎,而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华斯礼的大腿上,两人相连的部位仍是火热的,就这样被alpha紧紧地抱着,章凌竟然觉得非常有安全感。

他知道这和永久标记有关,可是,他却舍不得立刻脱离这种感觉,甚至很想让华斯礼亲亲他,就像对待爱人一样。

华斯礼停下舔舐的动作,凝视着眼前沾满水迹的齿痕,沉默地看了几秒,他抬起手,拿昂贵的西装袖子擦干净,然后抱着章凌起身,把自己拔了出来。

章凌腿一软,差点跪在地上,幸好这里比较窄,膝盖没有着地,而是撞到了门板。

华斯礼皱眉把他捞回来,从口袋里拿出真丝手帕,蹲下身,细细地擦拭章凌的下身。

手帕完全被打湿了,但章凌的后穴和大腿间还是一片泥泞,华斯礼略带嫌弃地扔掉手帕,直接抓着章凌的裤子往上提。

章凌迷茫地看着他给自己擦身体、穿裤子,嚅动嘴唇,轻声问:“其实我自己可以……”

“好了,”华斯礼拍拍章凌裤子上蹭到的墙灰,强硬地打断他:“走吧。”

“……去哪儿?”

“去我家,或者警察局。”华斯礼站直身体,比章凌高了大半个头,“你自己选。”

章凌瞪大眼睛,这才想起酒吧里还躺着一个被自己开瓢的人。

怎么办,这个月发的工资已经交给精神病院了,如果要赔钱的话,下个月费用该去哪里凑?

不,钱不是最重要的,万一那个男人报警把我抓进去,妈妈就没有人管了。

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,华斯礼觉得很有趣,好整以暇道:“如何,做好决定了么?”

华斯礼住的地方离章凌兼职的酒吧很近,汽车经过护城河上方的大桥,在转盘转了一圈,右转后靠街停下。

司机下车替章凌拉开车门,他许久没有像个小少爷一样让司机帮忙开车门了,顿时受宠若惊地说了句“谢谢”,正准备下车,华斯礼却先一步越过他,长腿一迈在外面站定,随即朝章凌伸出右手:“下来。”

章凌抿起嘴唇,犹豫片刻后还是把手放到他的掌心,华斯礼面无表情地捏住他的手,往外一扯,章凌猝不及防,差点跌到华斯礼怀里。

他急忙松手,往后退了一步:“抱歉……”

望着空荡荡的掌心,华斯礼重重关上车门,转身走上台阶。

这个小区看起来有点年头了,但安保措施做得很好,明晃晃的路灯下能看见两旁繁花盛开的花圃,墙上缠绕着茂密的藤蔓。

华斯礼走得很快,章凌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。

突然,华斯礼停下了脚步,章凌没有预料到,啪叽撞在华斯礼的后背:“哎呀……”

章凌捂着鼻子,疑惑地望向华斯礼:“你干嘛?”

华斯礼侧头看了他一眼,很快转回去:“怕你走丢。”

章凌:“……”

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,华斯礼对他的态度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。

华斯礼住的这套房子是他母亲留下来的遗产,装修格外温馨,很有家的味道。

章凌站在玄关处,手指捏着衣角,小声问:“我穿哪双拖鞋?”

“随便。”华斯礼脱下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,拿起遥控器,打开空调:“喝什么?我给你倒。”

“要一杯冰水。”章凌蹲下来,从鞋柜里挑了双蓝色的换上。

“以后你和我一起睡次卧。”华斯礼把水杯递给章凌,松了松领带,靠坐在沙发上:“楼上一共三间卧室,一间装着我妈妈的东西,一间改成了书房。”

“以后?”章凌捧着冰凉的玻璃杯,“你什么意思?”

“让你在这里长住的意思。”

“我不明白,”章凌皱眉,“你不是厌恶oga么?”

华斯礼淡淡道:“我讨厌oga,但是我更不喜欢对你有所亏欠。”

……怪不得,我真是太天真了,他对我的态度怎么会变呢?

章凌喉咙里泛起苦涩:“我不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,那次只是失误,这么多年过去,我以为我们都释然了。”

“是么,”华斯礼曲起指节,轻轻敲了敲茶几的玉石桌面,“可是我注意到你并没有清洗标记,为什么?”

章凌:“……”

“那么你呢?”沉默几秒后,章凌抖着嘴唇道,“一个小时前,你故意释放信息素诱导我发情,洗手间里用力抱住我不放……你又是为什么呢?”

这回轮到华斯礼沉默了。

“算了,”章凌重重地放下玻璃杯,冰水晃荡着溢出杯口,溅了好几滴在桌面上,“被拘留也好,赔钱也好,一人做事一人当,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和施舍。”

“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,”华斯礼抬起眼,幽深的眼神从下往上打量章凌的全身:“你特意染黑头发,换了一个发型。如果不是熟悉你的人,哪怕擦肩而过都不一定能认出来。”

“但是,你的腺体里仍然留着我的信息素。所以即使你化成灰,我也能认得出你。”

闻言,章凌呼吸一滞:“……答案很重要吗?”

“一边说自己不需要同情和施舍,一边却不愿意洗掉标记。”华斯礼说,“你的逻辑无法自洽。”

是,章凌承认留着华斯礼的标记是有私心在。

在章万锦没出事之前,他去酒吧都不会服用抑制剂,但章万锦出事后,章凌不得不学会保护自己。

被永久标记的oga身上有alpha信息素,这就好比结婚戒指,能劝退不少尝试接近的alpha。当然,今天酒吧里遇到的那种客人除外。

深深吸了一口气,章凌转过身:“你未免也管得太多了吧!”

他扯开嘴角,故意用一种轻佻的眼神斜睨华斯礼:“你这个样子,我会以为你暗恋我、对我欲擒故纵,如果不想被缠上,那就拜托你,别多管闲事……”

“章万锦欠债两亿,虽然法律上和你无关,但你是他唯一的儿子,债主们只会盯着你。天天东躲西藏,不好受吧?”

华斯礼站起来,走到章凌身后,一只手抚上他的肩膀:“你每个月赚的钱,一部分给精神病院,一部分给债主,但无论怎么努力工作,那点钱都只是杯水车薪。”

说着,华斯礼撩开章凌的衣领,乌发如墨、肤白胜雪,手指摩挲留有陈旧齿痕的腺体,他波澜不惊道:“其实,你没必要这么辛苦。”

微凉的指尖让章凌轻轻一颤:“不劳你操心了,如你所见,我很年轻,是个oga,就算哪天真的走投无路,我也可以去卖身……”

章凌顿了顿,瞥向华斯礼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,讥讽道:“连你这么讨厌oga的人都忍不住操我,想要获得其他男人的青睐,应该不难。”

华斯礼蓦地收紧手指:“你敢!”

“你看我敢不敢?身体是我自己的,关你屁事。”

章凌说的只是气话,尽管每个兼职过的酒吧老板都希望他陪酒陪睡,但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。

“谢谢你的好意,”章凌费力地扒开华斯礼的手,抬起头,眼神坚定:“我先走了。你放心,等我存够钱后一定去医院洗掉标记,你不用担心日后我会上门死缠烂打。”

说完,他侧身绕过华斯礼,谁料刚走两步,便听见华斯礼略带沙哑的声音:“……既然要卖身,为什么不卖给我?”

章凌怀疑自己听错了:“什么?”

惊诧不已地回头,他看见华斯礼脸上闪过几分非常复杂的表情:“你不是要卖身吗?卖给我,我给你支付比外面高十倍、百倍的报酬。”

闻言,章凌晃了晃,似乎有点站立不稳。

华斯礼以为他会满口答应,但他却什么也没说,抬脚走向大门。

正在这时,门口突然响起“叮咚叮咚”的门铃声。

章凌被吓了一跳,他停下脚步,迟疑地看向华斯礼。

华斯礼心里莫名松了口气,脸上却挂着一副严肃的表情:“先坐下,待会儿再说。”

难道是很重要的人?章凌有点手足无措,想了想,他的目光投到沙发后面的观景阳台,躲在窗帘背后应该不会被发现吧?

华斯礼握住门把手,扭开前先看了一眼章凌,对方正蛄蛹着往厚重的窗帘钻。

华斯礼:“……”其实完全没必要躲,但他并不打算阻止。

等章凌完全隐藏进窗帘里,华斯礼才拉开门。

一个西装革履、面容精瘦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外,手里拎着两个礼盒:“小礼,可算等到你回来了。”

章凌敏感地竖起耳朵:这个男人的声音好耳熟。

中年男人把礼盒往华斯礼手里推:“一点心意,小礼你一定要收下。”

华斯礼没有要接的意思:“您还是先回去吧,我要睡觉了。”

中年男人擦擦额头的汗,“害,我这好不容易才等到你……小礼,要不我们进去再说?”

他自顾自地挤进来,哪怕华斯礼就差把“不欢迎”三个字写在脸上了,他也视而不见:“小礼你拿一下东西,我换鞋。”

华斯礼很不爽:“……放地上就行。”

中年男人急忙把东西放在地上,反手带上门,随后蹲下身脱掉皮鞋,一连串动作行云如流水。

尽管不喜欢,但待客之礼还是要有的,华斯礼拆开茶饼,泡了杯热茶放在男人面前:“刘叔喝茶。”

“太客气了太客气了。”男人吹散热气,抿了一口,试探道:“小礼,你父亲还没有从国外回来吗?”

“嗯。”华斯礼点点头,“他和谭雪英去了挪威,具体什么时候回来,你可能得亲自打电话问问他。”

男人摊开手,无奈道:“我这……打了他也不接啊。”

“有什么要紧事么?”华斯礼问。

“你阿姨找了个律师要和我离婚,离婚就离婚吧,她还要我净身出户,我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家业,怎么可能会拱手让给她……”

男人狡黠一笑,“还好我留了一手,和她签有婚前协议,但是这个女人不知道在哪里拍到了我出轨的证据,不仅要钱,还想拿走我儿子的抚养权……这不,就想请你父亲帮忙,替我打赢这场官司。”

男人又喝了一口茶,摆摆手:“其实钱财嘛都是小事,分给她几百万都无妨,洒洒水而已。但我的宝贝儿子可不行,他是我们老刘家的命根子。”

华斯礼垂下眼:“孩子多大了?”

“才办完满月酒。”

华斯礼又问:“出轨是真的么?”

男人不好意思地笑笑,“小礼,你也是alpha,你知道的,alpha都这样,被信息素引诱后难免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。”

华斯礼也笑了起来,但那笑意根本没到达眼底:“再等等吧。”他说,“华天成旅行时习惯关掉手机,谁都联系不上他。如果他没死在外面,回来后应该会接你这个案子,毕竟你们是一类人。”

男人笑容僵在脸上,他不傻,当然听出华斯礼说的不是什么好话。

“我真的要休息了,你请回吧。”华斯礼站起来,毫不留情地送客。

临出门前,华斯礼指着地上的盒子:“拿走,我不吃海参和鲍鱼。”

男人刚拎着盒子走出房门,华斯礼便重重地关上了大门。

在原地站了好几分钟,华斯礼才抬脚走到阳台,拉开窗帘,章凌咬着拇指,神情茫然地蹲在角落里。

“你怎么了,哪里不舒服?”华斯礼摸了摸他的额头,没有发烧。

章凌猛地抬起头:“刚才进来的那个男人,是不是叫刘虹?”

华斯礼疑惑道:“你认识他?”

怎么可能不认识,刘虹是章万锦的好友兼秘书,从记事起,章凌就经常看见他跟在章万锦旁边。

平心而论,刘虹这人没什么才干,唯一擅长的事情就是溜须拍马,章万锦经常被他哄得很开心,所以对他还不错。

“他……他以前在我爸爸的公司工作。”在这里见到刘虹,章凌本应该感到高兴,但心头却闷闷的,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。

“哦,”华斯礼抓着章凌的肩膀把他拽起来,“刘虹是我爸爸那边的远房亲戚,听说前几年赚了一笔大钱,后来他开了家传媒公司,算是个暴发富。”

章凌总算明白那股违和感来自哪里了——

仅凭章万锦给他发的工资和奖金,几百万的离婚补偿金怎么可能说给就给?

他那笔大钱,究竟是从哪里赚的,难道是买彩票?

章凌忍不住问出自己的疑惑,华斯礼略一思索,摇摇头:“不清楚。”

“那你爸爸会帮他打官司吗?”

华斯礼松开手,冷冷地望向没有一颗星星的夜空:“会,他们是一类人。”

章凌扶着栏杆,也看向黝黑的天空:“你爸爸出轨了?”

华斯礼没有回应。

过了一会儿,章凌小心翼翼地伸手,拉了拉华斯礼的衣角:“你今天说要我卖身给你……还作数吗?”

章凌当然不是为了钱。

他只有一个目的,弄清楚章万锦身负巨债背后的真相。

那时候还是太小了,慌里慌张,仿佛天都塌掉了一样,今天见到刘虹,他才察觉到事情没那么简单。

是,章万锦确实不顾他们母子俩的死活去澳门赌博,欠下两亿巨债,弄得家破人亡,秦晚云甚至还精神失常,住进了精神病院。

但是章凌记忆中的章万锦是一个聪明、温柔的父亲:

在章凌小时候,他会让章凌骑在自己的肩膀上,会陪章凌去游乐园玩各种各样的娱乐项目;

章凌夏天想看雪,他就丢下手头的工作,买机票带章凌去新西兰;

章凌抱怨数学题太难,章万锦便坐下来,和他头挨着头一起解题,哪怕是学霸都头疼的压轴题,也难不倒他……

秦晚云不相信章万锦会变成一个赌鬼,章凌也不相信,其中必有隐情,而刘虹便是那个突破口。所以,章凌把主意打到了华斯礼身上。

问完那个问题,他在华斯礼眼里看到了轻蔑之色,一闪而过,但章凌还是被刺痛了,他低下头,静静地等待华斯礼的回答。

“好啊。”华斯礼投来冰冷的视线,“你妈妈那边我会想办法找最好的医生给她医治,你们家欠亲戚的钱我也会尽量帮衬……”

“不用。”章凌轻声打断他:“我不要你的钱。”

“那你要什么?”

“包吃包住就行了。另外,虽然是卖身,但是我希望除了陪你睡觉外,其他时间我是自由的。”

“随便。”华斯礼淡淡道,“我先去洗澡,你坐一会儿。”

章凌乖乖点头,刚想说“好”,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咕咕叫起来。

华斯礼:“……”

章凌:“……”救命,谁来给他挖个地缝好让他钻进去!

“我……我晚饭吃得早,本来想兼职结束吃夜宵,但是你来了,所以就……”章凌声音越来越小,“那个,你们家冰箱里面有吃的吗?”

“没有。”华斯礼本想抬脚去卧室,闻言动作一顿:“你想吃什么?”

“能填饱肚子就行。”

现在的章凌在吃上面没有什么要求,他极度缺钱,一块钱都得掰成两半花,进食纯粹是为了活着。

“穿鞋,我们出去吃。”

华斯礼率先走向玄关,章凌愣了一会儿才跟上去。

其实他折腾了一天很累,如果让他选的话,他更宁愿去便利店买桶方便面,但看华斯礼的架势,这顿饭是非吃不可了。

不愧是城区中心,这个点了还有餐厅开着,不仅如此,里面还挺热闹,很多年轻人来吃夜宵。

华斯礼不喜欢吵闹的环境,他问服务员要了个包厢,在二楼。

华斯礼点了一桌子菜,章凌没跟他客气,抓起筷子就开始夹喜欢的菜。

虽然饿极了,但是章凌还是细嚼慢咽,这是从小到大刻在骨子里的习惯,因为章万锦曾经说过“饭不可以吃太快,对胃不好”。

隔着饭菜的热气,暖色调的灯光,章凌的脸看起来非常柔和,就像一副水墨画。

他安静的时候其实很乖,如果他不是oga,这张脸会是华斯礼喜欢的类型。

想到这里,华斯礼拆开筷子,拿热水烫了一下,给章凌夹了一筷子细嫩的鱼片。

望着碗里多出来的菜,章凌迟疑道:“谢……谢?”

华斯礼点点头,又盯上了一盘红烧肉——

他觉得章凌太瘦了,不太健康。

“你不吃吗?”章凌咕噜吞掉入口即化的鱼肉,只有自己动筷子,他有点不好意思。

“我不饿,”华斯礼看了眼手表,“你慢慢吃。”

章凌低下头,用筷子拨弄碗里的米饭,被华斯礼盯着吃东西,总感觉夜里会消化不良。

十分钟后,章凌放下筷子:“我饱了。”

华斯礼还想往他的碗里添点肉,见状只好作罢:“那走吧。”

“等等,还剩这么多菜,丢掉太浪费。”章凌急忙说,“我下去让服务员帮忙打包。”

说着,他就要起身去推门,然而下一秒手臂却被抓住:“不用打包。”

华斯礼的力气很大,掐得章凌有点疼,但微微的疼痛感反而让他明白过来,也对,华斯礼这么有钱,根本不需要打包剩菜。

他想起章万锦还没有破产之前,他出去吃饭也从来不担心吃不完的饭菜会浪费。

真是穷怕了,丢点什么都觉得可惜。

章凌扯开嘴角笑了笑,“对不起。”

不知怎的,望着他的笑容,华斯礼竟然感到几分心疼,这太奇怪了,他想。

华斯礼移开目光,淡淡道:“我既然包养你了,就不会饿着你。”

——

凌醒得很早,虽然华斯礼房间里的床又大又软,但是他认床,再加上华斯礼就躺在旁边,所以睡得很不踏实。

轻手轻脚来到客厅,章凌本来想去洗脸刷牙,却听见厨房那边有动静。

该不会是华斯礼的家人吧?

章凌吞咽了一下,紧张兮兮地挪过去,趴在门口偷偷往里看,只见一个中年女人系着围裙,正哼着小曲切菜。

看她的穿着和长相,似乎不是华斯礼的妈妈,应该只是上门做家务的阿姨。

章凌松了一口气,大大方方地跟她打招呼:“你好~”

中年女人循声回头,先是盯着章凌的脸瞧,然后看向他身上明显尺寸不符的睡衣,惊讶道:“哎呀,你是小礼的朋友吧?”

章凌很没有底气:“……算是吧。”

“那肯定是很好的朋友啦,”中年女人说,“小礼从来没有带过朋友回家,还给你穿他的睡衣……你知道吗,小礼是有洁癖的,他肯借衣服给你,一定是很看重你的。”

章凌“啊”了一声,顿时不知道怎么接话,半晌,他捏着睡衣柔软的衣角,僵硬地转移话题:“我该怎么称呼你呢?”

“我姓王,叫我王阿姨就行了。”王阿姨爽朗地笑道,“别看我长得年轻,其实我孙子都抱了两个了!”

“蛮好的蛮好的,”章凌实在是不习惯和长辈聊家常,“阿姨,您先忙着,我去洗漱了。”

“去吧,早餐很快就好!”

华斯礼家的卫生间比章凌住的小出租屋都大,洗手间、浴室和马桶做了干湿分离,洗脸台上点了一支线香,章凌吸了吸鼻子,空气里全是淡淡的果木香。

他凭直觉拉开下面的抽屉,果然有一次性牙刷和一打未拆封的漱口杯。

不愧是我,真聪明,这样就不用再出去问王阿姨了。

章凌沾沾自喜地挽起袖子,打开水龙头,刷完牙,然后挤了一点洗面奶,胡乱抹在脸上。

突然地,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。

章凌吓了一跳,急忙捧水洗掉脸上的泡沫,转过身,华斯礼懒懒地倚在门边,自上而下地看着他:“起这么早?怎么不叫我。”

眼皮上全是水,很不舒服,章凌下意识抬手擦掉,然后想起来这是华斯礼的睡衣,以及王阿姨刚说过这人有洁癖,立马做贼心虚地拉下袖子,藏在后面,支支吾吾道:“我……我怕你有起床气。”

华斯礼哼了一声,“怕我起床气还是怕我碰你?”

章凌:“……”他完全没有往那个方面想。

“没关系,”华斯礼很大度,“你凌:“……”我应该说谢谢吗?

“让开,我要洗脸。”华斯礼上前挤着章凌的肩膀,后者被撞得重心不稳,连忙撑着旁边的墙壁,撇撇嘴,小声抱怨:“洗就洗嘛,这么凶干什么。”

“小礼,叫上你的朋友出来吃早餐了!”

王阿姨一边盛汤一边往卫生间张望,没一会儿,章凌从里面走出来,她笑了笑,“小朋友,快过来坐下吃早餐。”

章凌脸颊微热:“阿姨,我叫章凌,你可以喊我小章或小凌……”顿了顿,他解释道:“我再过几个月就满23岁了,已经不是小朋友了。”

王阿姨在厨房收拾,饭桌上就只有华斯礼和章凌面对面坐着,一时间只听得见勺子轻碰粥碗的声音。

还是华斯礼先开的口:“吃完早餐先别出去,我带你买几身衣服。”

章凌说:“哦。”

华斯礼察觉到他的情绪不是很高:“今天有安排?”

“没有。”章凌试探道,“如果我问你一个问题,你会告诉我答案吗?”

华斯礼向后靠在椅子上:“你先说说看。”

章凌盯着白瓷碗里的虾仁和粳米,酝酿了几秒,小声问:“你知道刘虹的公司在哪里吗?”

华斯礼脸色一沉,“你找他做什么?”

章凌抬起眼皮,“你说过不干涉我的自由。”

华斯礼丢开勺子:“去漱口,然后来我房间。”

他生气了。章凌胸口一紧,低声说:“好的。”

章凌脑子里一团乱麻,他感到几分懊恼,或许不应该这么急切的,他应该先学着怎么去讨好华斯礼。

章凌漱完口,面色凝重地来到房间门口,拧开门把手,华斯礼背对着他站在窗前。

“过来。”听见动静,华斯礼转过身,像逗猫一样朝他勾了勾手。

章凌顺手带上门,挺直腰杆走向他,随后在一米开外停下脚步。

“再近点。”

章凌硬着头皮往前踏了一步,低头盯着脚尖,“你想干什……”

“么”字还没有说出口,华斯礼突然伸手按住他的肩膀:“跪下,给我舔。”

章凌在酒吧夜店工作好几年,当然明白他说的“舔”是什么意思,惊愕地抬头,章凌很难堪:“……对不起,我不会。”

“不会就慢慢学,”华斯礼嘴角扬起笑意,“想从我这里得到刘虹的信息,你总得表现出一点诚意。”

在章凌的记忆里,他几乎没有看到华斯礼笑过,原来他是会笑的吗?

明明说出的话那么让人生气,可是章凌看着他笑意盈盈的脸,心道这人长得是真帅啊,也不怪我当年对他一见钟情。

章凌脸有点热,飞快地挪开眼神,不情不愿弯下膝盖,半跪在地板上。

华斯礼手肘撑着窗台,脸上的笑意消失了,章凌这么爽快,他反而感到不舒服:“你真的没有给别的alpha舔过?”

……他真的很会问一些让人爆炸的问题,在酒吧洗手间也是,“你被多少alpha操过”张口就来,难道我就这么下贱吗?

章凌一声不吭,赌气地解开华斯礼的睡衣带子。衣袍散开,露出线条漂亮的腹肌,不是那种夸张的健身痕迹,劲瘦,却充满力量。

章凌无端想起凌下意识回:“没……”说完才发现不对,红着脸道辩驳:“谁看你了!”

华斯礼从鼻子里“哼”了一声,左手放在睡裤边缘,轻轻一扯,灰色的内裤被半硬的阴茎顶出令人遐想的形状:“开始吧,别让我等太久。”

章凌垂下眼帘,笨拙地把华斯礼的东西掏出来,还没有完全勃起就很有重量了,他双手捧着那根肉筋筋的东西,闭上眼睛,用一种壮士赴死的心态,张嘴含住顶端,舌头尝到滑溜溜的、湿润的触感。

头顶传来一声压抑的喘息,章凌边舔边往上看,正好对上华斯礼难耐的目光,下一秒两人默契地各自躲开。

章凌努力张大嘴巴,想吃得更深一些。

没有恶心,没有不适,章凌很意外,他原本以为自己会生理性地吐出来。

华斯礼觉得舒服吗?刚刚那个反应,应该是喜欢的吧?

但没吞吐多久,华斯礼突然一把抓住章凌的头发,迫使他抬起头来:“别舔了,转过去,脱掉裤子趴下。”

章凌吃疼地“嘶”了一声,用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瞪着他:“放开,疼!”

华斯礼沉默着松手,章凌一只手撑在地板上,一只手摸了摸险些被扯掉的头发,想骂又不敢大声骂:“有病……”

华斯礼听到了,又好像没听到,章凌不愿意看他的脸,扭头咬住嘴唇,身体慢慢转过去,脱下裤子,塌腰、抬屁股。

睡衣过于宽大,衣摆挡住了大半边屁股,偏偏这种要露不露的更让人热血上涌。

熟悉的燥热,熟悉的冲动,大脑根本没有余力思考,华斯礼伏下身,手掌伸进衣摆,重重地揉章凌的腰。

热烫的下体顶住那个微微收缩、看起来有点不知所措的入口,顶端湿漉漉地转了个圈,随即强硬地顶进去。

章凌没忍住,失声叫了出来:“啊——!”

他的腰塌得几乎贴在地板上,垂着头,身体不住发抖。

与此同时,他的体内也在痉挛、缩紧,似乎想把入侵的性器推挤出去,华斯礼被夹得难受,照着章凌的屁股就是一巴掌:“放松。”

“啪”的一声,响亮又清脆,其实不疼,但是章凌感受到了莫大的耻辱,他眼圈都红了,拧着脖子瞪向华斯礼:“你为什么要打我的屁股?”

华斯礼莫名哽住了,低头看了眼,章凌白皙的屁股肉上有个突兀的巴掌印。

他没有解释,而是掐住章凌的下巴,悄然释放alpha的信息素:“张嘴……”

唇上一热,alpha充满情欲的气息涌进口腔,然后是湿漉漉的舌尖,章凌闭上眼睛,身体在唇舌交错中软化下来。

华斯礼稍微退出来一点,随即深深插进去,两人紧密相连的部位顿时发出淫靡的水声。

嘴巴被堵住,章凌的呻吟声闷闷的:“唔嗯……”

“叫出来,我想听。”华斯礼放过章凌的嘴唇,挺起上身,右手按住他的腰,顶得越来越快。

“哈、哈啊……”伴随着抽插的节奏,章凌的呻吟也像破碎了,一下一下穿透华斯礼的耳膜。

一股难以名状的暴虐欲望油然而生,华斯礼顺着章凌的腰肢,一直摸到他的脖颈,五指正要收紧,章凌却喘息着说:“刘、刘虹……他的公司地址……”

华斯礼如梦初醒般怔了怔,隔着紧绷的肌肤,他感受到了脉搏的跳动。

像被烫到似地,他陡然缩手,顶弄的动作也慢下来:“……商业广场b区,1808。”

终于得到想要的信息,章凌顾不上体内的酸麻胀痛,脸颊几乎贴着冰凉的地板,哑声说:“谢、谢谢……”

“叮”,电梯门缓缓打开,章凌走出来,一眼看见蓝字白底的公司门头:虹色互动娱乐传媒有限公司。

隔着透明的玻璃墙,章凌能看见里面的人形色各异,有的埋头敲键盘,有的捧着手机飞快浏览着什么,有的则戴着耳机玩4399小游戏。

章凌收回目光,径直走进去,前台小姐姐面带微笑:“请问是来面试主播的么?”

不怪她这么问,章凌今天穿了白色短袖+黑色运动短裤,蹬着一双小白鞋,外形干净又漂亮,和公司签的那些男主播比毫不逊色,甚至更胜一筹。

前台的手已经伸向放有空白简历的架子,准备抽出一张让他填写。

章凌眉头一蹙,否认道:“我不面试主播,请问刘虹在吗?”

“刘虹?”前台愣了一下,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是大老板,尴尬地笑笑:“你找刘总有什么事吗?”

章凌语气平静:“我叫章凌,是刘虹的侄子,找他有急事。”

“这……”前台眼神犹豫,“要不这样,你坐着等一下,我去问一下刘总是否有时间接见。”

章凌仍是站着,没有要坐的意思:“谢谢。”

前台踩着小高跟“哒哒哒”穿过大厅,背影消失在长廊里。

没一会儿,前台带着一脸郁闷回来,看了眼站得笔直的章凌,她摇摇头:“抱歉,刘总现在没空,你改天再来吧。”

竟然不见我?这下更加验证了章凌的想法,刘虹绝对有问题。

章凌皱眉,手掌握成拳头,随即又缓缓松开:“我就在这里等他,直到他忙完愿意见我为止。”

前台为难道:“小弟弟,你还是先回去吧,改天再来,不然刘总会怪我办事不力的。”

章凌望着前台担忧的脸,叹了口气:“好,我不在这里等,我去外……”

“哟,有新人来了?”

肩膀突然被人揽住,章凌惊诧转头,男人看见他的正脸,也有点惊讶,紧接着一点不客气地伸手捏章凌的脸:“成年了吗,就来当主播。”

章凌表情不善,一巴掌打掉他的手:“……我不是来当主播的,我是来找人的。”

男人挑眉:“找谁啊?”

前台急忙抢答:“他找刘总,但是刘总正在忙,所以今天见不了……”

“他正在忙?忙着看小姑娘吧。”男人眼睛一直盯着章凌,“你叫什么名字呀?”

一种哄小孩的语气。章凌鄙视地翻了个白眼,抬脚便走。

“哎等等,你不是想见刘虹吗?我带你去呀。”

章凌脚步一顿,狐疑道:“真的?”

男人笑盈盈道:“真的。”

前台见状,飞快回到工位站着:“待会儿刘总生气了可别提我的名字啊,跟我没关系……”

男人冲她抛了个媚眼:“放心,有事我顶着。”

章凌一阵恶寒,他平生最讨厌的男人类型出现了。

“走吧~”男人牵起他的手腕,但章凌像被蛇咬了似地,飞快甩开:“我们不熟,别拉拉扯扯的……”

男人忍不住大笑:“哈哈哈哈,你真可爱。”

不过,这人虽然轻佻,却说话算数,真的带章凌敲响了刘虹的办公室门。

刘虹不耐烦地问:“谁啊?”

“我,黎长歌。”

章凌忍不住仔细打量他,高个子,一头深蓝色卷发,黑色衬衫刻意解开了上面几个扣子,露出小麦色的胸肌。

这么骚包的男人,竟然有个很诗意的名字。

更令章凌意外的是,他刚说完名字,刘虹就拉开了门,喜笑颜开道:“是长歌呀,找我有什么事吗?”

李长歌眨眨眼,指向旁边的章凌:“不是我,是他,他说找你有事。”

刘虹这才注意到章凌,看清章凌的脸,他的笑容立刻僵在脸上:“你、你是章凌?”

“谢谢刘叔还记得我。”章凌挤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,“五年不见,刘叔当大老板了。”

刘虹的脸色非常难看,干巴巴道:“只是做点小生意,养家糊口罢了。你和你母亲都还好吗?”

“不太好。”章凌真诚道:“穷得快要吃不起饭了,所以才来找刘叔。您是我爸爸最好的朋友,之前不好意思麻烦您,但最近实在是走投无路,只能厚着脸皮求刘叔帮帮忙。”

“要多少钱?”

刘虹的语气仿佛像在打发叫花子,边问,边从西装口袋里掏出黑色钱夹,打开,抽出里面所有的现金,就要塞给章凌:“叔叔身上就这些,你先拿去,不够再来找我要。”

“我不要钱。”章凌往后躲开,定定地盯着刘虹的眼睛,“我爸说过,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,钱用完就没了,稳定的工作才能提供源源不断的收入。”

刘虹瞬间明白他的意思,这是想托他帮忙找工作啊。

他刚想随便找个借口拒绝,谁料在一旁看戏的黎长歌率先开口:“老刘,你不是说给我找个徒弟吗?我看他挺好的。”

黎长歌打了个响指,“这孩子外形条件不错,是oga吧?好好培养一下,说不定能给你钓几条大鱼。”

“你开什么玩笑!”刘虹本来就因为他擅自带人进来而憋着火,“要徒弟我可以让人事慢慢给你找,他是我侄子,怎么能给你当徒弟!”

“我可以的,刘叔,”章凌冷不丁道:“我不介意……”

“你看,他都同意了,”黎长歌长腿一迈,勾住刘虹的脖子,“老刘,我喜欢他,你不让他给我当徒弟,我就不收徒了,做完最后一年就退休。”

“你威胁我?”

“话别说那么难听嘛~”黎长歌不以为意,“我也是为了公司好。”

章凌默默听着,察觉到一股暗潮涌动的气息。

刘虹没有吭声,他在权衡。
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黎长歌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,刘虹看见他的动作,只觉得十分可恨,忍不住冷笑一声:“好啊,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培养出下一个黎长歌。”

然后转向章凌,心不甘情不愿道:“小凌,入职具体事宜让他跟你细说,我还要见客户,有空再坐下来和你叙旧。”

章凌暗自松了口气:“谢谢刘叔。”

“砰”,刘虹当着黎长歌的面重重关上门。

黎长歌摸摸鼻子,耸耸肩:“他更年期到了,你别介意。”

多亏了黎长歌,章凌才能见到刘虹,并且留在这里工作,他很感激,以至于现在看他那身骚里骚气的衣服都顺眼多了。

“看得出来你想感谢我,不用客气。”黎长歌眨眨眼,“加个微信吧?”

反正加了也没有损失,大不了不说话就是了。

想到这里,章凌摸出手机,摁亮屏幕,一条新消息跳出来——

华斯礼:【我在写字楼大堂等你】

他来干什么?

怕华斯礼等太久,章凌连忙找到微信二维码,把手机伸到黎长歌面前:“给。”

“滴”,扫码成功,黎长歌笑道:“我待会儿要出去和金主吃饭,你明天九点过来,去找人事签合同,下午我来公司了再给你说工作的事情。”

“好的。”章凌点点头,“那我先回去了。”

说罢,他转身快步走向电梯,黎长歌盯着他短裤下又细又直的小腿,舔了舔嘴唇:“真白啊。”

章凌急匆匆跑出电梯,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大堂中央的华斯礼。

巨大的水晶吊灯下,他身姿挺拔、面容英俊,周围不断有人把目光投到他身上,但华斯礼脸上却没什么表情,冷冷的。

章凌放慢脚步,走到离华斯礼两三米的距离时,他稍稍站定,问:“你怎么来了?”

华斯礼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:“接你去买衣服,正好附近有商场。”

章凌刚想拒绝说“不用”,华斯礼便转身往外面走,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。

章凌:“……”好无语。

愣了几秒,他连忙跟上去:“等等我!”

说是给章凌买衣服,但是看上哪件全凭华斯礼自己的心意,只要他觉得合适,无论价格多高,刷卡时眼睛都不会眨一下。

到最后,章凌感觉自己快要被各种各样的纸袋淹没了。

华斯礼意犹未尽,还想去下一家,只听身后章凌弱弱道:“太多了,可以了。”

华斯礼回头,章凌两只手上挂着数个纸袋,脚步虚浮、眼神飘忽。

华斯礼“啧”了一声,抬脚走向电梯。

章凌松了口气,心道自己现在看起来一定很像那种拎包小弟。

幸好华斯礼的车停得不远,章凌如获大赦般把买的东西放在后备箱,随即拉开后座车门,拖着疲惫的身体钻进去。

然而双手刚摸到柔软的座位,章凌的后颈就被揪住了:“出来。”

华斯礼一把将他往外拉,没好气道:“坐后面,你当我是你的司机么?”

章凌无语凝噎,行吧,他弯下膝盖,身体一扭,从华斯礼手底下脱离,然后打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。

——

翌日,章凌独自乘坐地铁去刘虹的公司上班。

他发现华斯礼其实很忙,昨天逛完街回去,没多久华斯礼就出门了,临走前,他说要去跟一个案子,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。

华斯礼不在,章凌睡得更不安稳。

王阿姨不住家,做完家务便会离开,偌大的房子里只剩章凌一个人,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他都会如临大敌——

一是因为怕黑,二是这几年躲债主养成习惯了。

吃完王阿姨准备的早餐,华斯礼还没有回来,章凌有点失落,但更多的是庆幸,这样他就不用给华斯礼报备自己要去哪里了。

章凌提前十分钟到达公司,前台小姐姐看见他,开心道:“你来了?我带你去找人事吧~”

有人带路,章凌当然乐意:“谢谢。”

人事是一个三十多岁的alpha女性,短发,穿着干练,章凌前脚刚进去,后脚就把一式双份纸质合同摆在他面前。

合同标题是“艺人合作协议”,一年约,试用期三个月,底薪5000+提成,试用期打八折,要求是短期内熟悉直播工作流程,两个月后进行考评,不合格者直接劝退。

合同书有十几页,章凌飞快翻了一遍,没看出什么问题,事实上就算有问题他也看不出来。

要不要拍照问问华斯礼?

章凌捏着纸张,手心出了汗,对面的人事看他一脸紧张,温柔地笑笑:“放心签吧,没事,不合法条款列在里面也不会生效的。”

章凌抿起嘴唇,纠结片刻后,拿起笔,刷刷写下自己的名字,然后按下手印,一份自己拿着,一份递给人事。

“好了,待会儿我带你去你的直播间看看。”人事拉开椅子站起来,“之前了解直播这块吗?”

章凌摇头。

“那看过直播吗?”

章凌:“……偶尔刷到过。”

人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“看来得从头学呀,没事,你跟着黎长歌,看他怎么做就行。”

她带章凌来到走廊尽头处,推开门,一个十来平米的小房间,天花板中间挂着一个圆形灯球,下方一张电竞椅,正对着黑色三脚架,上面放着摄影机和提词器。

桌子上摆着电脑、键盘、摄像头,一堆乱七八糟的道具,两边还有一些章凌叫不出名字的设备。

人事从靠墙的架子上抽出一沓黑底白字的a4纸,“这些是直播相关的资料,包括操作流程、直播话术等等,你可以先看看。下午黎长歌会来找你,别急着下班,饿了就自己去买吃的,我们公司不包午餐哈。”

“好的。”

人事冲他笑了笑:“那我就先撤了,加油哦,我看好你。”

章凌目送她离开,等人走远后才关上门。

他拉开电竞椅,本来想坐下休息,凑近才发现坐垫上很脏,星星点点的,像是饮料打翻之后没有擦拭,长时间停留后干涸的痕迹。

章凌顿时不想坐了,打算待会儿去找块抹布擦擦。

环视四周,章凌察觉到这间房没有窗户,如果不开灯,肯定会陷入一片黑暗。

他抬起头,冷冰冰的直播器材正对着他,仿佛下一刻就会闪起红光,让他无所遁藏。

幸好,我不是真的来当主播的。

真要是出镜直播,万一被债主们刷到,他们肯定会蜂拥而至,别说调查刘虹,估计连华斯礼家的门都出不了。

想到这里,章凌不禁自嘲地笑笑,如果华斯礼看见他被追债的架势,估计也会打退堂鼓吧——

毕竟,没有人会想给自己找麻烦。

——

黎长歌下午五点才来,敲响房门时,章凌正靠在椅子上打盹。

没办法,人事给的直播资料实在是太催眠,章凌强迫自己看了两页,整个人就像回到了高中政治课堂,昏昏欲睡。

听见敲门声,他揉着眼睛,迷迷糊糊地过去拧开门把手。

黎长歌还没有做妆发,自然卷凌乱地翘着,像个走颓废风的男模。

但男模一开口就变成了夜店牛郎:“一天没见,想不想我呀?”

章凌的瞌睡全都吓跑了,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,果断否认:“不想。”

“啧啧,别这么冷漠嘛~”

黎长歌朝他飞了一个媚眼,“走,先陪我去化妆。”

章凌默默和他保持两三米的距离。

推开化妆间的门,里面吵吵嚷嚷的很多人,男男女女都有,章凌扫了一眼,全都是俊男美女,不过脸色都不怎么好看。

或许这就是上班如上坟吧。

一个女主播刚坐下,看见黎长歌来了,急忙站起来:“你们先给黎哥化吧,我九点才开始直播,不着急。”

黎长歌朝她眨眨眼:“谢了~”

随即又转向旁边的男化妆师,“今天穿哪套?”

男化妆师利落地往他脸上涂抹乳液,语气藏不住的兴奋:“今天玩点野的。”

“有多野?”

“待会你就知道了,绝对会把富婆们馋得上下一起流水……”

默默旁听的章凌:“……”

黎长歌从镜子里看见章凌夹杂着尴尬、嫌弃的表情,笑着用手肘撞了一下男化妆师:“哎呀,你讲得太露骨,吓着人家小朋友了!”

“这就是你新收的徒弟啊?”男化妆师用一种打量商品的对章凌评头论足,“长得倒是不错,但他是oga吧?能吸引富婆吗?”

黎长歌盯着章凌以肉眼速度变红的耳朵:“不知道,反正挺吸引我的。”

“这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平板身材有什么好的,”男化妆师翻了个白眼,“要不改天私下给你看看我的胸?绝对比女人有料啦……”

黎长歌只是笑:“大可不必,你这样的我已经吃腻了。”

如果说之前黎长歌在章凌心目中的分数不及格,那现在就是负50分,他已经隐隐预感到黎长歌的直播风格,绝对不堪入目。

夜幕降临,黎长歌直播间已完成布景,他坐在电竞椅上,翘着二郎腿,嘴里哼着不成曲的调调。除了章凌,房间里还有一个助理,正在调试设备。

黎长歌左侧架子上有很多道具,皮鞭、羽毛拍、皮带、眼罩……甚至还有仿真手铐。

章凌忍不住问:“你是正经主播吗?”

黎长歌耸肩:“怎么定义正经不正经?在我们这行,只有违法和不违法。”

章凌:“……”好想逃

黎长歌哈哈一笑:“放心,我是遵纪守法的好青年。待会你好好看着,身临其境地感受一下我们的日常工作……很快,你就要像我们一样面对摄像头。”

……不,我不会的。章凌在心里无声呐喊。

十分钟后,直播开始,章凌站在摄影机后面,安静地看黎长歌“表演”。

半个小时不到,他就脱得只剩裤子,胸肌、腹肌上特意涂了精油,在顶光下闪闪发亮。

黎长歌故意勾起内裤边缘,挑起眉毛,挑花眼盯着摄像头:“摸起来是什么感觉?嗯……这样,我让我的小徒弟替你们摸一下。”

章凌瞪大眼睛,指向自己,无声地问:“我?”

黎长歌对着他勾勾手,“过来。”

章凌生怕入镜,僵硬地走到他旁边,背对着摄像头,小声问:“摸哪儿?”

黎长歌扑哧笑出声:“你们看,我徒弟害羞了。”

他一把抓着章凌的手,往下滑到自己的胸肌上,眼睛看着章凌:“就这里,摸一下。”

章凌硬着头皮,轻轻抓了一把,他的手很白,手指修长纤细,和黎长歌小麦色的胸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
直播间弹幕顿时炸了锅,黎长歌看反应不错,索性抓着章凌的手继续下移:“再摸一下这里。”

章凌完全不敢看,闭上眼睛,任由黎长歌带着自己的手动作。

不知何时,黎长歌站了起来,他侧头望着双眼紧闭的章凌,嘴角勾起,露出不怀好意的笑,手腕用力,突然将章凌的手放在半勃起的裆部。

布料很薄,章凌几乎立刻就察觉到了那是什么,他下意识看向黎长歌,手像触电般缩回去,漂亮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:“你、你干什么?”

华斯礼正在和客户喝酒,桌面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,看清联系人是谁,他对客户说了句抱歉,随即接起:“怎么了?”

“老大,”电话那边男人的声音很着急,“你让我们盯着的这个oga和黎长歌一起上同城热榜了!”

华斯礼皱眉:“哪个平台的热榜?”

男人说了个日活量常年在前三的app,华斯礼冷着脸打开,点进当地热榜,一条一条往下看,终于在凌。

华斯礼猛地将手机盖在桌上,客户被他的动静吓了一跳:“是有什么要紧事吗?”

“……嗯。”华斯礼垂下眼,屏幕上视频开始播放凌急忙转开脸,逃也似地跑到摄像机后面。

不是,这人有病吗?他红着脸怒目直视黎长歌,对方却没事儿人一样:“哎呀,我小徒弟脸皮薄,现在偷偷躲在角落里抹眼泪呢~”

“哄哄他?”

“好吧好吧,那我休息十分钟,去哄小徒弟咯~”

黎长歌关掉麦克风,随便找了个歌单循环播放,然后走向章凌,装作无辜的样子问:“生气啦?”

章凌简直想挨个把他祖上十八代问候一遍:“你哪根筋没搭对,居然当着这么多观众的面让我摸你的那个……那个东西!”

“难道你不想要热度么?”黎长歌撇撇嘴,“公司其他主播跪着求我和他们互动我都不乐意呢。”

章凌:“……这种好事你还是给别人吧,我不需要。”他憋着一肚子火气,越看黎长歌越不顺眼。

“哎呀,别生气了。”黎长歌抬脚上前,似乎想摸摸章凌的头,谁料后者跟着退开,眼睛里全是警戒。

黎长歌还没吃过这样的瘪,愣了愣,他笑道:“不过,你的手还挺软,要是能给我撸一下,我肯定会秒射。”

章凌忍无可忍,冲上去捂住他的嘴巴:“闭嘴,你再说我就报警告你性骚扰!还有,”他顿了顿,一字一句道:“我已经有配偶了,难道你闻不到我身上alpha的气味吗?”

黎长歌举起双手,疯狂眨巴眼睛,似乎想投降。

章凌恨恨地松开手,并用摸过黎长歌嘴唇的手在袖子上揩了几下,显然是嫌弃黎长歌。

黎长歌全看在眼里,哑然失笑道:“永久标记还是临时标记?就算永久标记也没关系,现在医学技术发达,洗标记不要太简单……”

章凌:“……”完全无法交流。

一想到未来可能要和他长时间待在公司,章凌鸡皮疙瘩都起来了。

不行,他一定要尽快找到真相。

“喂,有在听吗?”黎长歌在他眼前挥挥手。

……而在找到真相之前,他只能先忍着。

“不好意思,完全没在听。”章凌微笑,“师父,你不觉得你休息的时间有点长了吗?直播间粉丝还在等你。”

“哎呀,多亏徒弟提醒我,差点忘记还在直播~”

黎长歌大喇喇地走回工位,一屁股坐下,开启麦克风,他瞥了眼右上角的观看人数,竟然破新高了,不少观众是刷到直播片段来的。

他哼了一声,心想还真给刘虹拉了个潜力股。

凌晨一点直播结束,黎长歌去卸妆,章凌和助理一起收拾整理,助理性格沉默,章凌累得不想讲话,房间里顿时安静无比。

弄完收尾工作,助理看了看章凌,小声说:“我先走了,你也赶快回去吧。”

等助理离开后,章凌坐了一会儿,随即悄悄来到长廊,按照记忆找到刘虹的办公室,此刻周围一个人都没有。

章凌凑近门板,里面很安静,没有声音,刘虹应该已经下班了。

确保上下左右都没有监控后,他握住门把手,轻轻一扭,却没扭动。

意料之中的事,但章凌还是感到泄气。

虽然顺利进入了刘虹的公司,但他就像无头苍蝇般,根本不知道该从何下手。

怎么办,怎么办?

章凌焦躁地锤了几下墙壁,在原地愣了一会儿,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外走。

好巧不巧,在长廊转角处遇见了黎长歌:“小章同学,你是在找我吗?”

“别自作多情,”章凌垂下眼,从他身边路过:“我要下班了。”

“你住哪儿?我开车送你回去吧。”黎长歌毫不见外地搭着他的肩膀。

……我忍。章凌牙齿咬得紧紧的,但是被一个大高个压着肩膀的感觉实在难受,他决定说点难听的话:“黎长歌,你不觉得自己很烦人吗?”

然而黎长歌厚脸皮更胜一筹:“没关系,烦着烦着就习惯了~”

靠!章凌无声地骂了句脏话,想甩开他的手,奈何这个人就像牛皮糖,下一秒又黏了上来。

就这么拉拉扯扯的,好不容易走出公司大门,章凌还没来记得松口气,便看见前方电梯口站着一个人,听见脚步声,对方立刻抬眼看过来。

竟然是华斯礼。

章凌眨了眨眼睛,确认不是自己的幻觉:“你……你怎么在这儿?”

华斯礼面无表情地瞥向他肩膀上那只手,以及手的主人,没有回答章凌的问题,而是冷声命令:“过来。”

黎长歌吸了吸鼻子,感受到一股充满挑衅的气息,看来他就是章凌口中的那位伴侣。

如果对方的眼神是刀,他可能已经碎尸万段了。

黎长歌笑嘻嘻地离开章凌的肩膀:“哎呀,本来想送你回家,现在看来不必了。”

章凌回头瞪他,压低声音道:“我也没想过上你的车。”

华斯礼见他转身和黎长歌说话,心头的火气烧得更加旺盛:“怎么,还要依依不舍告个别么?”

章凌不再看黎长歌,转身走向华斯礼,刚靠近他,手腕便被用力攥住,紧接着华斯礼按下电梯,一把将他拽进去。

电梯门缓缓关上,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他们两人,或许是因为手腕上不容抗拒的力量,章凌感到几分紧张,小声试探:“你生气了?”

华斯礼冷着脸,一言不发。

已经气到连话都不想说了吗?章凌瘪瘪嘴,心道那我还是不要自讨没趣了。

上车后,华斯礼踩下油门,汽车箭一样开出去。

章凌侧头看向窗外飞快移动的大楼,风很大,刮过头发和车窗,沙沙作响。

没多久,熟悉的小区出现在眼前,汽车陡然停下,章凌猛地往后撞在座位上,还好车座是真皮,狗软,所以完全不疼。

然而后背不疼手疼,华斯礼解开安全带,又伸手抓住他的手腕:“下车。”

“慢点,你慢点,我自己会走……”

章凌像只风筝一样被华斯礼扯着前行,直到站在门口输密码也没松手。

章凌很纳闷,这人究竟怎么了?

最后一个数字被按下,门应声打开,章凌没好气道:“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?”

华斯礼仍然没松手,拉着章凌进屋后,他深深地看了章凌一眼,随即反手关上门。

“怎么不先开灯唔嗯——!”

眼前陷入一片黑暗,章凌还没来及让眼睛适应,便被华斯礼用力向后摁在门上,后背砸到门板,发出“咣当”的声响。

紧接着唇上传来刺痛感,华斯礼精准地找到他的嘴唇,齿尖滑过柔软的下唇,咬了一口。

章凌尝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,不用照镜子都知道,肯定破皮流血了。

炙热的气息来到耳边,华斯礼冷冷一笑,嘴唇几乎贴着章凌的耳垂:“章凌,摸其他男人的身体,你感到开心么?”

后背顿时被冷汗打湿,章凌像个程序出错的小机器人,僵硬地开口:“你、你怎么知道……难道你也看、看直播……”

脑海里又跳出章凌和那个主播的画面,华斯礼情不自禁加深了捏在章凌手腕上的力度,章凌疼得发抖:“你松手,好疼……骨头要断了!”

他喊得华斯礼心尖发颤,手指一抖,稍微放开了一些,但胸腔里的恼怒却没有丝毫减弱,以至于声音有些不稳:“回答我,摸别的男人,你开心吗?”

“……你果然是生气了,”章凌舔了舔破皮的嘴唇,不解道:“可是,我摸别的男人你为什么要生气?你不是最讨厌我吗?”

华斯礼:“……”

事实上,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要发那么大的火——

就因为一个短短几十秒的视频,他竟然能失礼地抛下客户,开车十几公里,在公司外面等章凌等了快两个小时,而在等待的过程中,他甚至产生了一种想把章凌关起来的冲动。

这其实是很反常的。但华斯礼不愿意深想,他坚信自己对章凌更多是想要补偿的心态,充其量还有一点同情与可怜。

现在会变成这样,都怪当初理智失控对章凌进行了永久标记。

所以他才厌恶oga。

华斯礼空出一只手,啪地打开灯,明亮的光线瞬间填满整个客厅,也照亮了华斯礼的脸。

章凌探究地盯着他,心跳莫名加快,他知道不能期待,但内心却忍不住期待:“难道……你吃醋了?”

“我会吃一个oga的醋?你也太高估自己了。”

华斯礼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扬起下巴轻蔑道:“我只是不能忍受我的东西被其他人碰,你可以把这种情绪理解为alpha本能引起的洁癖症状。”

章凌垂下眼帘,自嘲地扯起嘴角:“这样啊……”

“现在该你回答了,”华斯礼眼神一暗,“你和那个叫黎长歌的主播,还做了什么事?”

“没有,”章凌低声说,“只是用手摸了他,而且……不是我主动的。”

“是么?我不信。”华斯礼危险地眯起眼,“把裤子脱掉,我要亲自检查一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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