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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(被哥哥发现那里的秘密)(1 / 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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温水在池子里摇荡,随着莹白身子的动作漾出波粼水纹。

与从前在“家”里只能用冷水冲洗不同,小芋头第一次见这么大而华丽的水池,这里似乎要抵他半个家那么大,作用却仅仅是洗澡。

温暖的水刚好介于冷热之间,小芋头慢慢沉到水里憋了会儿气,微微窒息的感觉让他终于有种站在地面的踏实。水下暗淡的环境隔绝了外面的光怪陆离,小芋头重新闭上眼睛,仿佛水里才是他应该去的归处。

另一边陈禹南刚忙完手上的事,终归放心不下刚接回家的弟弟,脚步不听使唤似的去了二楼的浴室。他本意只是在门口看上一眼,谁知这一眼就让他方寸大乱。

“小芋头??”也顾不上地上还有溅出来的池水,陈禹南半跪在沿子边上,伸手想拉只剩半个脑袋留在空气中的弟弟。

小芋头却提前反应过来,哗啦一下从水里冒出来,憋气而有些泛红的脸还沾着水珠,他似乎比陈禹南更紧张:“哥哥,怎么了?”

他喊哥哥还不太习惯,从前那个哥哥让他这么叫是为了压他一头,现在他倒是心甘情愿地叫陈禹南哥哥,但是不知道怎么,总是有哪里别扭。

陈禹南当真被吓了一跳。他结识的那些公子小姐没几个会水的,又是关心则乱,竟也没意识到小芋头从小在农家长大,十有八九不会是旱鸭子,况且池水那么浅,怎么也不可能溺人。

冷静下来,他的理智也跟着恢复。并没有责怪弟弟,陈禹南用指腹擦了擦弟弟眼下的水珠:“下次不要这样了,很危险。”

小芋头点头,舔了舔湿水后依然干裂的唇,陈禹南跟着看了一眼,顺着往下也瞧了瞧。洁白的身子任谁也看不出是粗养出的,颜色浅淡的茱萸泛粉,本是春光好景,然而他半分旖旎之意也没有。不单单是因为小芋头是自己的弟弟,更是因为手臂上、腰腹处那些淤青和伤疤,像是美玉上被人故意划了痕迹,一道道打在陈禹南心上。

“谁干的?”他猛地抓住弟弟的胳膊,力道不大,但是小芋头挣不开。

答案不言而喻。陈禹南望进弟弟带着惧意的眼睛,松开抓握的那只手,他侧身站起来,脱掉衣服跳进水里:“我帮你洗。”

弟弟却突然挣扎起来:“不不要”

“别闹。”严肃起来的哥哥不怒自威,他揽住小芋头的腰把人往岸边带了带:“乱动再碰伤了。”

小芋头于是安静下来,但他还是怕,怕哥哥可能会发现他的怪异身子,怕他像镇东老爷一样,把他送回可怕的家。

藏不住的。陈禹南把他抱到沿子上时,他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。

腿上还有别的伤口,摔倒的时候磕伤的和在卧室的擦伤都破皮了,粉色的肉翻出来,泡了水有点发炎的迹象。

哥哥拿毛巾简单帮他擦拭了一下身子,给他套上新的浴袍,自己则随便找了一件衣服穿上:“去外面我给你上药。”

下午的床单已经换了套新的,小芋头陷在柔软的床铺里,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陈禹南给他上药。

那些瓶瓶罐罐多得他喊不上名字,全被哥哥从药箱里拿出来,他想说其实不用这么麻烦,平时这些伤过几天就能好,犯不着涂这么多。

可是哥哥给他上药那么认真,好像从来没有人这么在意过自己,小芋头偷偷藏了一点私心,他想如果这是美梦的话,那就再梦久一点好了。

他看着哥哥的目光也是那么认真,以至于他自己没有意识地顺从男人张开了腿,让人查看腿根处磨出来的伤口。

——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晚了。

陈禹南看着弟弟腿间多出来的肉缝,怪异的地方令他也怔住了。他不受控制地摸了一下,肉缝里热得几乎发烫,被他摸过后似乎变得湿润了,抽出的手沾满了黏腻的水液。

“这是什么?”陈禹南问。

根本来不及阻止的小芋头一下子红了眼睛,事实上他的脸也红了起来,他推开哥哥的手,整个人钻进被子里,不敢出来。

陈禹南电光火石间想到了母亲欲言又止的关于弟弟的“隐疾”。反应过来他不免懊恼刚刚失措的行为,可随之而来的热意让他不得不先抽身离开。

尽管有些不自在,他还是给弟弟盖好了被子,让弟弟露出一个背对着自己的脑袋:“好好休息。”

陈禹南走了。

小芋头偷偷呼出一口气,他知道自己该离开了,绝不会有哪个家庭愿意接纳一个恶心的不男不女的怪物。这场美梦来得快去得也快,他没有遗憾,反而有种心中石头落地的感觉。

这里的生活不该是他的。好在他逃离了原来的家,以后应该没人再逼迫他了。

明明是值得庆幸的事情,庆幸他还没有深陷这样好的生活,庆幸他的新哥哥没有直接把他送回去,但想到陈禹南,他的眼泪却止不住了。

他还贪恋怀抱里的暖,他从未被什么人爱过。

泪水来得多莫名其妙啊,他狠狠用手背擦掉湿润的痕迹。

如果小芋头上过学堂,看得现下时兴的书籍,那么他就会知道,有个词叫做“雏鸟情结”。别人的雏鸟情结源自对母亲亦或者是幼时最亲近的人,小芋头却是对他的哥哥,十七岁前不曾谋面的亲哥哥。

他可能永远忘不掉哥哥对他伸出的手。

小芋头就是在那个时候重新活过来的。

软的,湿的。

陈禹南去洗了把脸,冷水浇在脸上,燥热才退下去几分。

原来弟弟所谓的生理缺陷,是两腿之间的隐秘肉花。

他后知后觉地感到惊异,他似乎被割裂成了两半,而刚刚镇定自若离开的那一半慢慢地消散,剩下一个不平静的自己。

陈禹南不是没见过女人,也不是没交过女友,早年他还做流寇的时候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?就算是现在也有不少人愿意做陈太太。但他也就象征性地交往几个应付家族里的那些人,机械地重复着约会和分手,他觉得没劲。看着身边的好友一个个流连花丛,不解之余他只觉得恶心。

他们扑到女人身上时那种淫邪的嘴脸,让他每每联想到自己死于马上风的父亲,那个令人作呕的存在。

性经验几乎为零,陈禹南只偶然撞见过几场没有遮掩的性事,亦仅仅在家里的医学书籍上见过女性的生殖构造。

他多看了两眼似乎还存有触感的手指,他从来没有触碰过那个地方。

还是弟弟的阴穴。他做贼似的又冲洗了一遍双手,似乎这样可以洗去刚刚发生的事实,深吸了一口气,陈禹南把自己的异样归为对弟弟照顾不周的羞愧。

从浴室出来,他又重新变成衣冠楚楚的军官,路过弟弟的卧室时脚步顿了顿,依旧没忍住轻轻推开了房门。弟弟缩成一团,应该已经进入了梦乡。陈禹南靠近了些,借着门外昏暗的光看见弟弟脸上半干的泪痕,心下又是痛又是悔,他用温暖的指腹轻轻拭去小芋头脸上半挂着的泪珠。也许是因为灯光实在暗淡,也许是因为陈禹南完完全全陷入思虑之中,没人发现少年的眼睫轻轻颤动。

小芋头没睡着。他本来就在半梦半醒当中,早在陈禹南打开门的时候就清醒过来,他以为哥哥是要告诉他不再接纳他的决定,但是陈禹南只是温柔地摩挛了他的脸颊。

为什么呢?他不觉得我是一个怪物吗?

小芋头不知道这是不是灌满蜜糖的毒药,可又实在贪恋这份温暖,他的心脏满满当当又酸酸胀胀,快乐和忧伤像势均力敌的天平两端,他不断地被抛起又落下。

陈禹南不知道弟弟复杂的心绪,只觉得自己做得太不像一个哥哥应有的样子。他想明天不论如何也要给弟弟道歉,他在不知不觉中放下所有身段架子,或许在外人看来是多么不可思议,可是他们是亲兄弟。

他对弟弟的好,都是因为理所当然。

天刚蒙蒙亮,公馆的大门再一次打开,隶属于共和军的军用车从里面疾驰而出。

陈禹南到底没来得及跟弟弟道歉,他被一道军令直接带到军务办公室进行紧急战略部署。车是凌晨开走的,走之前他安排管家看顾好弟弟,身上的衣物还掺着湿气,风尘仆仆地坐上了车。

距离内乱开始已有四年之久,上一次大败战地军是两年前的事了,也正是那次军功让陈禹南升到少将,拥有掌控陈家的权力。

这一年来共和军与战地军虽然没有直接爆发大规模战争,但是根据地边缘的摩擦却接连不断。所有人都清楚,战地军是在养精蓄锐,包括陈禹南在内的所有军事长官,没人敢对任何一次突击掉以轻心。

这次紧急军事部署,针对的正是三天前淮水边爆发的战役。明明处于易守难攻的位置,共和军却被提前埋伏好的战地军轻而易举地打得溃败。这次意外仿佛是又一次大战前的导火线,共和军不得不更加警惕。

桌上摆的是战地地图,陈禹南朗声让外面的人进来,不算冗长的会议开完后,他需要进一步安排军营的工作。

等到所有的事情安置完毕,傍晚时分他终于能坐下休息片刻。

他没感到疲惫,事实上在行军途中不眠不休连续几夜的情况也是常有的事,只是无事的时候总不由自主地想到陈禹斗,他还是担心。

他比弟弟整整大了一轮,关心和疼爱有时候显得无措,好像保护一个重塑的名贵瓷器,捧在手上总怕磕了碰了,再回到原来的样子。

他捏了捏眉心,军事基地的部署已经安排好了,明天他再呆一天,晚上的时候可以申请回家,他想看一眼弟弟。

正想着弟弟的事,与他一起部署军务的另一名少将堂而皇之地推开门:“陈少将。”

这位少将跟陈禹南的二叔差不多年纪,他自诩作战经验丰富,其实只是个徒有虚名的草包,靠着父亲的关系才爬到这一步。自认为资历深,他对于陈禹南这种年轻人十分不屑。

“听闻陈少将最近新认了个弟弟?”他开口不提军务,反而问候起陈禹南的私事来,陈禹南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:“与您无关。”

此人热衷于打探别人的隐私,这也确实是他加官进爵的好法宝。他这次没有暗里贬低陈禹南,反倒假意亲切道:“陈少将多年不见的血亲,定然是个丰神俊朗的人物,怎么也不介绍给我们见认识一下。”

陈禹南冷冷盯着他:“作战在即,军规明确规定家事不要带到军营。”

稍显苍老的军官却不依不饶,非要让他办个宴会,说既能活跃紧张的气氛,又能认识一下陈老将军的小儿子。

把陈禹斗介绍给世家认识,是最直接的承认弟弟身份的方式,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,不管是战事形势还是弟弟的状态,他都不能草率地为弟弟接风洗尘。

心下已经有了决断,他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:“以后你会认识的,王少将,我要开始办公了,请你回避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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